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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ce Magazine专访日本情色摄影大师荒木经惟

Vice:在EROTOS这本书里,你把普通的花和地面上的裂纹拍的看起来像男性和女性的生殖器。为什么你的照片都看起来那么色情?

荒木:为什么它们看起来色情?因为我拍了它们。我的照片就是这样的。你好奇为什么它们看起来色情?它们就是那样的,你明白么?你一直在问我这种蠢的问题,然后把它们写进你的小文章里?哦,拜托,你能表现的好点。我已经被同样的问题问了一万遍了,小子。

Vice:好吧,我们来谈谈你的书Kofuku Shashin [“快乐摄影”]。相对于你过去的作品,这些看起来像怀旧的肖像照片,就像父亲为全家拍摄的照片。在我看来,这些正跨越你之前作品的禁忌边界。是什么让你如此大幅度的转变?

荒木:你注意到这些了,嗯?你毕竟不算太笨。(大笑)这可能就是因为现在,我相信“快乐是最好的状态”,就这些。相比拍摄那种看上去是专业的摄影,我希望我的作品令人感到私密,就像和被摄者有最亲密关系的人拍摄的一样。我已经老了,所以我最终说出快乐是真正的最好的状态。很帅,对吧?当你年轻的时候,你试图和你的拍摄对象保持距离,对一切都保持酷酷的,但是最终这才是你要得感觉(快乐)。我也注意到了不管是专业摄影师还是业余爱好者,他们都不拍这种照片了。所以我试着自己干这件事,结果你猜怎么样?拍摄EROTOS 的经历很难。想拍出和EROTOS一样淫荡的照片来很容易,但是在拍Kofuku Shashin的时候,重要的是在营造一种你和模特的关系。这两者本质不同。

Vice:对。这么干有一种容易变成“专业人像”的危险倾向,而你又不希望变成那样。

荒木:没错。所有人都认为艺术源于你最熟悉的或者最珍爱的某些东西。但是我的态度是“不要制作一个艺术作品,不要‘做’摄影”。那就是说,EROTOS 的最初概念就是要做一本终极摄影的书,读者去理解摄影,而不通过任何文字。我不是说这个不好或者这是个错误。现在说的不是说一种比另一种更好,而是根据我现在所处的位置,Kofuku Shashin的观念更吸引我。我说我已经老了或者看透了或者别的什么?(大笑)不是说我曾放弃我的色情倾向。一但你放弃了,你就会失去活下去的力量。总之,当你对比这两本书的时候,会发现很难相信这两本书是同一个人,同一位摄影师拍摄的,对不?倒是好像有5个荒木在里边。

Vice:Kofuku Shashin 主要由快照组成。你在大街上拍摄的时候,是否在拍摄之前征求被摄者的允许呢?

荒木:过去,没人认得我,所以我可以偷偷地对着不同的人拍摄快照。直到有一天有人认出我了,我不能再那么干了。这就意味着,我在拍摄之前得和他们聊两句了。但是后来,我认为这样是最好的,对我们双方而言,因为我们都意识到对方的存在。我会逗他们笑,并且让他们忘掉世俗的昨日的烦恼,或者共享我们彼此拥有的这一小段时光。我拍摄下那一刻。这是相当意义深远的。当然我们彼此所营造的那一段时空关系也是重要的,但是我们共同享有的那段时光对我而言更吸引我。这样说来有点书生气,我对于时间的取景比对于空间的取景更有兴趣。这就是我的照片之所以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吧。这就是快乐所在,你明白了么?在时间中,我们一起分享。

Vice:我想我明白了为什么那些照片里的人都显得那么独特。

荒木:的确,因为所谓的“快乐摄影”就是说和别人分享时间和快乐。这里头也有一点自我意识,但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抓住一张短暂的微笑远胜过拍摄一张复杂的肖像。

Vice:但是你曾说过“照相机就是阴茎”,并且你的姿态就是用你的相机对你的被摄者释放和宣泄。

荒木:的确。但是现在它变成了一个阴道,完全相反了。现在我就是那个接纳的和包容的,就像阴道一样。

Vice:我明白了。在你的Nihonjin no kao [“日本面孔”]拍摄计划中,你在日本的很多个地区旅行,并且拍摄当地的居民。我听说你为每一位看到(拍摄计划的)广告并且前往的人拍摄。

荒木:那没什么可惊讶的吧,因为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如此华丽,以至于你情不自禁地想拍摄他们。有一个说法“艺术化的表现”,但是我相信那些已经真实的展现他们自己的人们已经实现主题了,你明白么?不是说摄影师试图去表现他们。不是那么回事。

Vice:所以你说你要拥抱包容?

荒木:是的,因为你面前的人,被摄者,他们是那么的独特。他们有他们自己的魅力。但是他们往往不会意识到他们自己的魅力。所以你必须去发现并给他们展现出来,比如,“就是这样!”他们施放这种气息,而你的工作就是在拍摄的过程中把这魅力挖掘出来并反馈回去。这就是我的工作方式。

Vice:那么你没必要仅仅拍摄漂亮的人。

荒木:不。我不歧视我的拍摄对象。你必须永远的接纳和包容他们。他们都好奇,然而每个人都有他独特的方面,通常摄影师们有他们自己的偏好,有一些人可能真的喜欢拍一些独特的模特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但是我不是那样的。我遇到的任何事任何人都有他们的意义所在。有些人可能看起来像SB,但是你必须接纳他们,你得想也许那只是你对他们的想象,他们不是真正的SB。这样一来,你就能发现他们身上的好的方面。说起来容易,然而我必须承认,的确有很多SB是存在的。(大笑)

Vice:像许多你的作品一样,这一系列的作品也暗示着你有打算要拍摄整个日本,为什么呢?

荒木:你得拍摄你身边的事物,熟悉的人和事。我经常被邀请去国外,当我到达那些地方的时候我常常想,“靠,我必须拍摄更多的日本。”所以我将镜头对准我身边的事物,我的日常生活,比如我的女朋友。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是日本人,你不应该有意识地对自己说该拍摄日本。应该是自然的方式。我的情况是,比如说,“OK,我应该拍摄一堆日本人,”就是说,“好吧,为什么我不拍摄整个国家呢,”而这一切的结果就是这套“Faces of Japan”(日本面孔)系列。

Vice:你得投入很多的精力才能完成拍摄整个日本的构思。

荒木: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在每个地区拍摄500到1000人。目前我只完成了6个地区,我不认为我将能够完成整个拍摄计划。我永远不能!我会死掉的!(大笑)我还想多活几年。但是通常情况下我愿意去实现某个想法,并付诸努力,即使这想法很模糊。一旦我开始工作,面对越来越多的面孔的时候,我总是从他们中学到一些新鲜东西。

举个例子,当我号召志愿者参与拍摄的时候,很多人来,而且显而易见的他们有着各种不同的生活经历。我曾遇见过一对老年夫妇,他们说,“请给我们拍一张照片,因为我们已经结婚60年了但是却没有一张结婚照,”诸如此类,或者,“我们有了一个小孙子,请给我们拍一张家庭合影”。在过去,我的姿态是将镜头对准那些,在我和我的拍摄对象之间的关系中流露出来的情感,但是这些天中,当人们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比如一对年轻的夫妇对我说,“请为我们拍摄一张照片”,我发现他们之间所拥有情感或情绪远胜于我自己的。我开始意识到,在我拍摄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不是他们和我之间的关系时,在拍摄之外,我将获得到更多。拍摄所有这些人们教会了我很多关于人类本质方面的东西。Kofuku Shashin 是这层关系的的终点。当你年轻的时候,你不可能以那种方式拍摄——那令人尴尬。但是真的,这是最好的方式。比如你在樱花盛开的季节去公园里,你看到野餐席子上面躺着父亲,两个小孩子趴在他身上玩耍,而母亲坐在旁边心满意足地看。你就不能去打扰他们,你明白吗?那样做什么都不是,我想我现在在一个位置上,在我心里留有足够的空间,最终我会说,“喔,那样做太恶心了。”听着,这好像是说我马上要死了,或是别的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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